托比屋

能补的都补了,评论区张口就是要链接的直接删评拉黑。

【也青】Cross the Line

*校园同居paro,砂糖白水,没有内涵,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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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小王家里三代地主财阀,到他这一辈已经积累下来不少不动产。他去年考上名牌大学,没靠家里关系,王卫国甚是欣慰,赏他一把三环公寓房的钥匙。房子离学校很近,骑小电驴十分钟就到,小王非常满意,每天风里来风里去,帽衫配着五分裤,一只马尾梳得干干净净,手上万年不离老年人水杯,在充斥着荷尔蒙与费洛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高高在上。

入学时他地址填的北京,学校为促进多元地方文化交流,故意把来自同一地区的人打散再组合,最终构建出一个“好”字能讲四种调的和谐大环境。

可惜小王没有机会体验社会主义下团结友爱的集体宿舍制,他报道的第二天就退掉了床位,留下其余三个照面都没打过的室友在坏掉的空调底下争抢半个西瓜。

 

有次诸葛青说起这事儿,批评他实在不厚道。

“人家宿舍联谊讲究的就是一个4V4,你们宿舍三缺一,每次我都被拉去充数,事后还要被埋怨抢了妹子的注意力。老王你评评理,我这么精致的男孩,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么。”

小王正对着一函数施泰勒展开之法,一走神多出来个余项,他咂咂嘴,心想,信你我就是狗子。

诸葛青见他没说话,不禁得意起来,东扯西扯话题又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小王听着,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进去,他从小没过过集体生活,这会儿想着要是有诸葛青这么个室友兴许还不错。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要真有三个诸葛青和他住一屋——他自个儿脑补了一下,觉得脑子里种下一颗马蜂窝,到处都在嗡嗡嗡。

还是算了。

 

不过偶尔、偶尔、很偶尔的时候,比如某个薄暮将近的夜晚,当他孤独地捧着一碗五花肉盖饭坐在饭桌前,点开最新一集网红剧时(这网红剧还是诸葛青推荐的),会稍微地有那么一点向往大集体的生活。

 

于是,十一过后,等秋风开始冻耳朵时,小王决定找个人一起分担暖气费。

 

 

 

他在数模课上同诸葛青商量这事,俩人坐在倒数第三排,靠窗位置,为躲避老师的眼神交流双双打开笔记本假装写代码。

王也敲下一串汉字:“我想找个室友处处,你怎么看”。

诸葛青斜着眼睛看了半天,回他一句:“你字调大点,我看不见。”

“你不睁眼当然看不见。”

诸葛青作势要抽他,王也迅速把字调到最大号。这下诸葛青看见了,不仅他看见了,要是后边儿有人全都能看见。

幸好没人,他想,不然老王高高在上的形象就要毁了。

 

“首先要从对象处起吧,”诸葛青教育他,“先交往再同居,传统礼仪道德规范懂不?别告诉我你一上来就想直接同居,我都没这么开放的。”

“你没懂我的意思。”王也停顿了一下,把句号删掉,换了一个逗号,“我想找的是正常人理解的那个室友,Roommate,两室一厅五五开我一室他一室的室友,不是你想的那个室友。”

哦——诸葛青顿时有点没趣儿,他本来以为有什么八卦可捞,没想到连根头发丝都没捞着,

于是态度变得非常敷衍。

“室友有何难找,拜大集体制度所赐,人人都得…………哎等一下,等一下,”他突然反应过来,“老王你要干什么?找室友?你不是说你不过集体生活吗,怎么突然想找室友了?”

嗨,王也噼里啪啦地把后面的话打完:“这不是冬天来了嘛,天然气烧的太贵,我一大学生负担起来有点困难,所以想找个室友经济扶持一下。”

诸葛青眼珠子隔着眼皮翻了十几下,心想你骗狗呢吧,但也懒得和他计较,老王都这么说了就当他是这么想的吧。

“那你对室友有什么要求,我帮你留意一下。”

“首先要是男的,处起来轻松,干啥事都比较方便。”

“嗯。”

“还有生活习惯得好,讲卫生,最好比我爱干净,虽然我已经够爱干净了。”

“好的吧,”诸葛青发了个lol,“我给你支个招,看一个男人爱不爱干净就看他袜子干不干净。”

老铁,王也斜眼看着诸葛青,我招个室友还要让人家来用脚面试一下厚?

诸葛青对他这表情心领神会:“没事,这我串门的时候帮你看。”

“……”

“忌讳呢?”

“忌讳……不能擅自带人回家开趴,女朋友也不能带回来过夜。”

“蛮严格的嘛。”

“我可不要当谁谁谁青春期伤痛的见证人。”

诸葛青敲了一串233333,“你怎么就不想想是人家真爱修成正果的见证人呐。”

王也哼了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爱情,全是烂泥里开出的罪恶之花。”

诸葛青别过头去,捂着嘴巴肩膀抖的宛如中风。

“可以啊老王,昨天更新的大结局你看了?”

“看了,没搞懂40分钟到底讲了个啥,所以他俩最后到底和好没?”

“和好了吧,片尾曲最后不是十年后吗,两个人又相遇了。”

“???????”

“?”

“他俩……唉算了,反正我get不到,大概跟我的想法不符吧。”

“哎呦,”诸葛青来劲儿了,能从王也嘴里听到这种话,新鲜,“那您的想法又是什么?话说老王,你到现在为止有过喜欢的人没?”

“没有,所以我get不到嘛。哎不要说这个啦,继续说室友的事。”

“是是是,您请说,性格呢,性格要什么样的。”

“性格啊,”王也摸了摸下巴,“不要太吵,但也不能太内向,你懂吗?就是那个……那个……要把握好度……”

“分寸,”诸葛青插嘴,“懂分寸。”

“对对对,懂分寸,自来熟和高岭之花都不要,可以开玩笑但也不能太越界,要把握好其中平衡……”王也琢磨着怎么找个参照标准,下一秒视线一转,落到诸葛青身上,顿时豁然开朗,“像你这样的就很好!”还用上了惊叹号。

诸葛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刚准备开口,下课铃突然响起,他只好憋着一口气,等那哐哐哐的劣质铃敲完,诸葛青啪地扣上笔记本。

“行了老王,也别说像我这样的了,”他停顿了一下,“就我,你觉得怎么样。”

 

教室里乱哄哄的,书包磕在桌面上发出咚咚嘭的声音,椅子腿擦过水泥地留下一串刺耳的呲——,不远处班长正大喊着等一哈要开班会大噶不要走。

 

王也的视线短暂地扫过电脑屏幕,整节课他就写了最开始的两行代码,if后面等待着一个条件语句。

 

If

我的室友是老青

 

他想了想。

“我觉得可以。”

程序跑得下去。

 

 

 

02.

 

为了让这个口头协议显得正式点,王也从本子上撕下一张蓝色便签纸,拿圆珠笔在上面写到:即日起,甲方王也同意乙方诸葛青入住其公寓,期间俩人将共同构建和谐环境,享受美好集体生活。

就两个人集个P的体,诸葛青大翻白眼。

“期限呢?”

“期限?……想住多久住多久呗,找着对象之前都可以住我这儿。”

房地产小开王也潇洒地签上大名,递给诸葛青。诸葛青咬着笔头心想您还真是心宽呐,万一处不好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对自己说,大不了继续住宿舍呗。

于是诸葛青签完“合同”,当天就拎着一只32寸的行李箱搬进了王也家,并在门锁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纹,大拇指,左右各一个。

 

事实上在王也找室友之前,诸葛青就已经在思考要不要搬出去住了。

大集体固然好,能加深同学感情,但加深完了之后呢?总不可能从一个次元直接跳到另一个次元去吧,该存在的问题还是会存在的,尤其是对诸葛青这种富家公子哥来说,洗大澡堂简直是氪命,每洗一次剥一层皮,天天削骨割肉,亲身体验凌迟处刑,不肾虚也迟早脱发。

再加上他从来不在储物柜前停留,每次都是穿着衣服进去穿着衣服出来,一身行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别说屁股,连个肩膀都没在人前露过,几番下来被扣上了死给的帽子。

虽然他觉得这帽子扣得也不算太冤,但不管怎么说——

“就算我是个直男,也不可能为了证明性向就把屁股露给别人看吧,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人对我的屁股或者老二有非分之想。”

“你讲的有道理,”王也正躺在榻榻米上看书,翘着二郎腿享受空心木板的清凉,无暇思考诸葛青话里的深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表示赞同,“我们都是知耻的年轻人,屁股确实不太好意思给人看。”

诸葛青隔着一米距离朝王也丢了一颗弹力球(神奇!居然可以在王也的卧室里找到弹力球这种古旧的玩具),王也果断使出格挡术,弹力球撞上他的胳膊,然后以一个诡异的路线反弹回了诸葛青的脑门。

伴随一声意味不明的呜咽,偷袭者倒在榻榻米上,阵亡。

 

王也想笑,但为了接诸葛青的报复所以绷着,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扭头一看,诸葛青已经坐起来靠着窗户不知在想什么,额头上有个红色的印子,藏在刘海后面。

他卧室的落地窗正对西面,榻榻米是临着窗户设的,黄昏时有大量金色的光铺洒进来,诸葛青侧着脸,靛蓝色细马尾随意地搭在肩膀上,衬衣最上面两颗纽扣没系,露出一截被阳光染成浅橙色的皮肤和一块圆圆的、干净的锁骨。

他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嘴角噙着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弧度,软组织肌肉像一条小山脊,随着偏过去的脑袋在他脖子上划出一条光影分割线,一面盛满落日温柔的浅橘,一面藏着引人遐想的阴翳。

 

有那么一瞬间,王也的心脏不可避免地跳漏了一拍。

 

真好看啊,他想。

不知道是指夕阳还是诸葛青。

 

 

 

03.

 

在诸葛青住进来之前,王也曾幻想过他会把房间整成什么样,梳妆台肯定是必备吧,说不定还有几个白色粉色蓝色团子整整齐齐排在床头夜夜伴他入睡。

想到这王也觉得有点搞笑。

他幻想是为了做好心理准备,以便到时候遇上什么奇怪的东西都不会感到吃惊。可当诸葛青真的住进来后,他借着串门进去一看,还是吃了一小惊。

 

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而是因为这房间再普通不过的格局,硬要说起来甚至还有点儿过于性冷淡,跟诸葛青本人十分不符,王也叹息。

“叹什么息呀老王,难不成你以为能看到睫毛膏吗?”

“我以为呢。”

呵,诸葛青得意地哼了一声。

 

一套印着靛蓝、明黄和银灰三种颜色方片的被套平整地铺在床上,一个五层高的书架紧挨着米色床头柜。那天他哼哧哼哧抱着一箱淘宝买的简易木板回来,一个人在房间里捯饬了两个小时,从外面看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相较于规规整整的立方体书柜,排布在上面的书看起来就随意多了,这大概是整个房间里唯一可以真实反映其主人本性的存在。偶尔诸葛青想起来了会动手收拾一下,按字母排个序,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西德尼·谢尔顿与京极夏彦毗邻而居,老庄之间插一本《周公解梦》,《北归回线》夹在《三国》第几册第几册中间欲遁其形,可惜没遁成功,被王也看见了。

“这本不是我的,是图书馆借的。”诸葛青慌忙辩解,欲盖弥彰,“我主要想研究一下……呃……研究一下……”

王也一个长噢(音调:☈)外加一个会意的眼神截断了他的话。

“老王……”

“我什么都没说啊。”

“…………那就不要说了。”

 

囤书算得上是诸葛青一个小小的爱好,可惜空间有限,久而久之塞不下了,他便搬一摞去填王也书柜的空隙。

王也脚丫子翘在正宗海南黄花梨木桌子上,屁股窝陷在总裁椅里算题,算不出来,抬头看见诸葛青正站在书柜前,踮着脚尖努力把手里几本书推进书柜最上一层,T恤下摆跟着伸长的手臂提过了腰,露出一截白净的皮肤,贴着裤子边缘有一个浅浅的腰窝。

王也修炼弹指神功多年,他把笔从右手换到左手,曲起中指绷进大拇指腹里,对准手边一块橡皮,屏住呼吸丹田运气,凝神三秒后猛一发力,橡皮嗖地一声飞出去,精准地打中了诸葛青的腰窝。

“操你——”

几本书稀里哗啦全砸在了诸葛青脑袋上。

 

“你是不是嫉妒我有腰窝。”

“没有。”

“有。”

“没有。”

“有。”

“我又不是没有,嫉妒你的作甚。”

“………………☺”

“……好吧,也给你弹一下好了。”

 

诸葛青狠狠在王也脑门上嘣了个大红印子,然后与他重归于好了。

 

王也觉得心情十分好,又十分微妙。

大体上来说,他觉得自己是个友好善良的人,其实不至于对室友做出如此过分之事,而且他并没有那种捉弄别人以获得快乐的爱好。

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种幼稚到连现代小学生都不用的招数招惹诸葛青,然后从那张总是在外人面前一副公关式微笑的脸上发现其它陌生的、却毫无疑问属于诸葛青这个人的表情。

慌张也好,生气也罢,那些偶尔不小心暴露出来、并非那么游刃有余的表情,全部都像那本小黄书一样,在王也的眼皮底下无处遁形。

真实的诸葛青对他来说具有致命有趣的吸引力。

所以他喜欢捉弄他。

所以在秋去冬来转眼间的一个半月内,他们这临时组成的无限期小集体急速地朝一个十分诡异、无可避免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以至于等王也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个锅里搅勺子了。

 

 

 

04.

 

“肥牛还是猪五花?”

“五花。”

诸葛青从冰柜里拿出两盒五花肉进行外貌比对,最后把相中的那只猪放进购物车里,然后朝蔬菜区进发,半路瞅见了零食区,又忍不住扭着脖子朝几排薯片顾盼生姿。

王也识趣地拐了道,推着购物车跟在他后面,顺手从旁边货架上拿两桶品客丢进去,一桶盐醋味一桶蜂蜜芥末。

“我以为你是个忠实的咸党,没想到背叛去了辛党。”

眨眼间诸葛青怀里就多了一堆各式各样的上好佳,他像千手观音一样在两排货架底下造作,可通过观其身姿晓其修为。

“这不叫背叛,叫脚踏两条船。”王也说,“我对哪边都是真心的。”

诸葛青翻着白眼不予评价。

 

待他们终于推着购物车出来,经受一番柜姐眼神的洗礼,然后重新站在冷风中时,王也问诸葛青:“她是有什么毛病?两个男生一起逛超市有什么奇怪的吗?”

诸葛青把小一号的塑料袋放进小电驴后面椭圆型的储物箱里,把大一号装满膨化食品的抱在怀里,跟着坐在了后面。

“我想不是。”

钥匙转了半圈,王也左右看了看然后把车拐上马路,诸葛青腾出一只手来,小心地揪住他的外套。小电驴速度不是很快,王也谨慎地压着实线跑,享受不被扣分的心理优越感,迎面吹来的风倒梳起诸葛青的前刘海,立在额前看起来就像一撮呆毛。

呆毛青想了想说:“她大概以为我们在同居。”

“我们本来就在同居,”王也拐过路口,顺着斜坡溜进小区,转眼就到了楼门口,“共同居住在一起,不对吗。”

“……老王,就算你这样撩我也没什么好处哦……”

“还是有好处的。”王也说。他锁好小电驴,打开储物箱拎起里面的塑料袋走前面。

诸葛青抱着大塑料袋跟在后面,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又觉得问出来有种自我意识过剩的感觉,而且——他看着前面人的背影,隐隐约约觉得说这话时王也好像在笑。

 

后来他难得反思了一下,觉得跟同龄人健康向上团结友爱的集体生活比起来,他俩确实更像在同居,甚至是比共同居住更进一层的那个同居。

 

“说到底还是我太居家的缘故。”王也说。

诸葛青听闻举起菜刀朝他背后劈了一个叉,用力很深,王也没有看到,问他要葱,诸葛青递给他一只碗。他接过来把里面白的青的葱段倒进锅里,随后拿出一只小勺舀了一点汤,伸到诸葛青面前。

这算什么,诸葛青想,礼尚往来吗。

“尝尝咸淡。”

他张开嘴含住勺子,抿了一下后放开。

“我觉得刚好。”

王也盖上盖子关小火,把计时器转到十分钟的位置,等锅里的食材熬出香味。

期间诸葛青摘掉围裙,洗干净手,又在桌上摆好了碗筷,等王也套着一双巨厚隔热手套端锅上桌后,他俩并排坐在桌子一侧,点开了最新一集更新的网剧。

 

“冬天啊……”

“冬天啊……”

“就该是吃煮锅的时候吧。”

“还有雪糕。”

王也诧异地看他一眼,诸葛青嘴里盛着半块沾满汤汁的嫩豆腐,十分烫,这会儿正半张嘴散热,他比划着筷子含糊不清地说:“港真,我一直想体会一哈大冬天在家里吃雪糕的滋味。”

“行吧。”

遂吃过饭,王也不知打哪儿掏出一个小桶雀巢,拿来两只长柄勺,俩人就着一个连播40集的网剧食完了整桶冰淇淋,连桶壁上的奶油糖霜都刮得干干净净。

 

王也打了个饱嗝。

诸葛青说糟糕我好像肚子疼。

 

 

 

05.

 

先前入冬不久,诸葛青给王也送了条长棉袄,说这样骑车就不冷了。

“毕竟您老是在前面挡风的,吹感冒了可不好。”

不仅如此,他还想出来个保暖的法子,在手套外面弄了个夹层,塞进去两叠暖宝宝,每天借着骑小电驴搂人家腰的机会把暖宝宝贴在王也的肚子上。

“您还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呐。”王也说。

“是呢。”诸葛青学着他的语气回答。

白色小电驴每天风里来风里去,两条厚厚的绒围巾贴在一起仿佛生了静电。

 

有时候王也觉得这事儿其实挺稀奇的,他虽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高高在上,事实上有很多人跟他相处不久后都把他归为温润和善派,当然本性里王也觉得自己确实是个温和的人。

但这绝不代表他是个好相处的人。

 

偶尔他会遇上一些非常聪明、又看的非常明白的人,比如金元元。这妹子跟他是发小,俩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小学初中高中直升,还坐过三年同桌。

高考完后的毕业聚会上,金元元出来跑出来透风,刚好碰见了躲酒的王也,俩人就着半杯茶水唠嗑。她刚拒绝掉一个趁着毕业抓紧告白的男同学,这会儿脑袋里的热度降不下来,想到什么说什么,平时讲不出的话也一并讲了。

“老王啊,不瞒你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搞不太懂你这个人。”

“比方说吧,虽然你对谁都很温柔,但有时候我还是觉得你骨子里有那么点……怎么说,有种疏离感。”

“像现在这里就有条线,”金元元凭空在他们中间比划了一道,“你对所有人都好像有一条线,别人过不来,你也不过去,就是这种感觉。”

“当然不是说你对朋友不好,只是……只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揪着头发苦思冥想了一阵,“总之我是想象不出有谁能让你越过这条线。”

 

王也没怎么听懂,但大概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好像就是指对人亲和但不亲近,更不要提亲密。

这话说的着实不冤。

两个月前他根本想象不出和别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情形,更不要提还天天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如今他搅勺子搅上了瘾,像在搅一锅太妃糖,粘稠到舍不得丢。

多不可思议。

 

可这世上多的是不可思议,无数人从他身边匆匆走过,偶尔留下一两张记不了三个月的脸,而这之中只有一个人散发出了某种费洛蒙信息素,然后抽中了几千亿分之一的可能性与他的血管产生共振。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王也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无形的狐狸尾巴扫过他脚边,扫进了为别人划定的线。

 

 

 

“我不太会形容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我没喜欢过谁。”

本来也以为不会喜欢上谁的,他在心里小声地补充一句。

“但是遇到你之后,我看见了那条线。”

王也说,他看着诸葛青,睫毛上沾了点霜,他眨眨眼睛,让这层白色晶体融化掉。

诸葛青手里拿着五分钟前他从便利店买来的包子,咬一口流出来一股糖芝麻,一小团雾气短暂地停滞在他嘴前,随后和糖芝麻的香气一起,悠悠然飘散在空气里。

 

扎着马尾辫的少年盯着他至少看了五分钟没有动。

金元元看得见他身边这条线,她说这是天生的疏远感,并不是所有人对待朋友都会有这条线的,但她尊重他。

而诸葛青看得懂这条线,他说这是人际交往的安全距离。

“每个人都有,或近或远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更何况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全部展现给别人,还有值不值得的问题在里面哪。你要知道,探讨线的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打个比方来说,盒子意义在于被它隐蔽起来的事物。”

 

“这是在学什么阴阳先生?”

 

“没有,就打个比方。”诸葛青说。

“所以线也是一样,正是有着跨过去的意义才会存在的吧。”

 

 

 

他第一次看清了这条线,以及它所存在的、跨过去的意义。

 

 

 

 

 

 
















于是他小心地、一点一点地跨过了那条线。





-END-




后篇→Fuzzy Po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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