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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补的都补了,评论区张口就是要链接的直接删评拉黑。

【也青】Fuzzy Point

*过线的诸葛青部分补完,前篇→Cross the 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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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当王也和善地拍着诸葛青的肩膀说:“老青,到你该为咱们这个大集体做出贡献的时刻了”时,诸葛青下意识用内景中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内心是拒绝的。

 

事情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学院比较有病,把实变函数这类知名天书课程安排在晚上考试,一众秃头学子饥肠辘辘地坐在考场抓耳挠腮,咕咕声此起彼伏,就这样还憋不出几道题。老师见大家活之不易,好心在黑板上写了点提示,顺便延长了半个小时交卷。等出来时已经九点了。

王也和诸葛青一合计,为庆祝填满试卷(甭管对不对),决定抓紧最后一点血糖分解带来的精气神下馆子,并要了一整只大盘鸡儿。

结果鸡还没上,王也先睡着了,靠着椅背扯起小呼。

诸葛青掏出手机录了一段,等鸡上桌,翻出鸡胗吃掉,然后叫来小姐姐打包,趁此空档从王也口袋里顺出小电驴的钥匙,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但当他试图拍醒王也的时候失败了一半,只好退而求其次扶着半睡半醒的人把他哄到座位上坐好,自己换前面坐。

一转钥匙一打灯,身后的人突然抱紧了他。

“老王,”诸葛青拍拍他的手,“你不要求生欲这么强,搞得我很慌。”

王也听话地松了一点,但还是搂着他的腰,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力度和距离抱着他,刚好可以把头枕在肩膀上,不是很沉,诸葛青不知道王也是不是故意的。

属于这个人浅浅的鼻息温柔地呼在他颈侧,有点痒,他想躲,但从后背贴过来的温度又让他舍不得躲,心跳声扑通扑通地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诸葛青仔细听了一会儿,辨别出那个快一点的好像是自己,于是压下这份不知从何而起的悸动,抓着扶手小心地拐上喧嚣寂寞的街道。

 

十五分钟后,坐怀不乱诸葛青肩负着两个人的保险费安全到家。

此时他精气神终于完全耗尽,萎靡得像一条死狗,满脑子只想冲个热水澡上床睡觉,结果打开门,按下电灯开关,没反应,关上再打开,还是没反应。

停电了。

壁挂炉也停了,没暖气没热水,狗子想打人。

 

方才睡了一路的王也这会儿醒了,还很有精神,掏出手机要和物业公司的人理论,结果系统小姐姐礼貌地一句“抱歉现在无法为您转接人工服务”硬生生地把他的火气压了下去。

诸葛青扶墙而立,不想说话,心里念叨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没想今天会成为开创他平生第一次不洗澡就睡觉的先河,随后一身冷战,拜托,还想有下次?

 

“要不……”王也犹豫了一下,“出去开房?”

“算了,”诸葛青一想到还要走路头就炸裂,“就这么睡吧。”

王也觉得也是,一晚而已,将就一下就过去了,而且他主要担心诸葛青写在脸上的洁癖才会这样问,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就是没有暖气有点儿麻烦。

北方不比南方,冷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俩都是正值年轻的男孩子,平日里壁挂炉最多烧到30多一点儿,室内温度没那么高,20度上下刚好,所以这一停电,房子温都保不住,一会儿就凉下来了。

“不如这样老青,今晚你来我这儿睡。”

诸葛青刚洗完脸,脑子被冷水激的清醒了一半,听见王也这话又醒了一半,顿时露出一个doge式惊愕表情,在惨白手电筒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滑稽。

“老王你说什么?”

“我说一起睡,毕竟这么冷的天,冻着可怎么办呐。”

诸葛青一句我不要——还没来得急说出口,自古佛系人设的小王就抛出了夺命三连问。

“你想感冒吗?你不怕生病吗?你以为自己身体邦硬儿吗?”

诸葛青一时语塞,打定主意要是否定这厮肯定会举出实例:谁入冬那会儿说自己嗓子疼来着啊?还扛着不去医院不吃药,过两天就发烧了吧?

把柄在人手里,他只好在心里回答我不想我不是我没有,“但——”

“得,”王也打断他,“我怕,行了吧。”

“……”

“而且咱当初合同不就是这么签的么:共享美好集体生活。所以,”王也拍拍他的肩膀,表情和善,“老青,到你该为咱们这个大集体做出贡献的时刻了。”

 

 

 

02.

 

诸葛青于情于理无法反对,只好老老实实跟在王也后面,看他把自己那床被子搬去房间,然后哗啦——展开,盖在原有被子上,两层加厚好保暖,王也说。

诸葛青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合理抗议:我被子放下面,我习惯盖我被子。

王也手上忙着调个儿,心想这小祖宗的洁癖还真深呐。

事实上诸葛青并不是洁癖作祟,他只是不想直接钻进王也的被子里而已,他怕密闭在这个人直接味道的空间里会让他失了方寸。虽然诸葛青相信只是被子而已,都是同一瓶洗衣液的味道,能有什么呢?但他转念一想那些贴过王也身体的绵软料子卷裹在自己身上,心脏就有点不太好。

毕竟要说他真的没有一点儿图谋是不可能的。

再怎么样的关系,等到能盖棉被聊天的地步时似乎都能从中嗅出些奇妙的味道。

更何况,诸葛青想,我还喜欢他呢。

 

喜欢的对象和自己睡在一起,是人都会有冲动的。

诸葛青是人,所以听得清自己隐秘的心跳声,在想要抽身而出的空间里不可避免地被热源吸引,王也的体温很高。

他躺在他身边,习惯性侧着身,鼻尖离他不过一支崭新2B铅笔的长度,浸满柠檬薄荷味的温暖鼻息徘徊在他嘴上悬空的三厘米处,他们贴在一起的小腿热乎乎的,时间久了竟让人有种生出薄汗的错觉。

这是怎样一种奇妙的距离,诸葛青想,他的过路魔快从身体里飞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他用清亮的声音开口。

没有回应,黑暗里仅剩一条声线在空气中发出单薄的震动。

王也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的类型,他很清楚,于是小心地拉开一点距离,悄悄地把腿从王也那边抽回来,让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安全的、可以自保的、不会被听见心跳声的距离。

 

诸葛青无端端想起王也在女生们中的评价,温润体贴,待人和善,类比楼下的大爷和家乡的老妈,但显然不是个可以当做对象的考虑。

他脸上笑嘻嘻,心里暗批自己的室友:那你们可是不知道这狗贼刁难别人的时候,祖师爷级别啊。

而在更广的人际关系中,又有很大一部分人觉得王也从各方面来说都比较清新脱俗,有钱又学霸,聪明又努力,还善解人意,神仙吧——他们说——望尘莫及。

诸葛青转述给王也时顺便讥诮了他一番,讥诮之余暗自窃喜,仿佛窥得了一个全世界人民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想,王也是很厉害,但绝不是什么神佛天守,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他只是长得比较好看而已。有时候比较讨厌而已。恰巧被我喜欢而已。

 

他抿着嘴,伸出一根食指,从王也的宽额头开始,手指保持在皮肤上一点点的距离,仅卷走一点点的热度。他小心翼翼地举着胳膊,向右滑过锋利的眉骨,这眉骨下偶尔会藏着他看不懂的温柔,让人十分羡慕。

顺着高挺的鼻梁慢慢向下,绕过一个小半圆,最后留下了一厘米,他的指尖离王也的嘴巴只有一厘米,不多不少,刚好够一只过路魔填下缝隙。

诸葛青用力蜷曲起自己的食指,想要把那一丝丝残留在指尖上的温度深深埋藏在手心里。

他快被王也的体温灼伤了。

 

他承认自己是人,是人就会有冲动,但他比较矜持,所以只敢把冲动藏进夜里,以指代唇,捏一捏他的发梢,换一个没有回应的亲吻。

 

 

 

03.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诸葛青想。

入学时他在校园里迷了路,当时有个骑小电驴路过的少年好心地停下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少年背着光,眉眼看不太清,棒球帽底下吊着两柳没扎上去的额发,手腕上挂着水杯,明明声音懒散的要命,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了,却意外地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

诸葛青寻思应该怎么形容,满心里只有少年感这个词,甚至都称不上是个词,但当他第一眼看见他时,就觉得这是少年感的具象体。这个词他甚至后来再也没法形容别人了。

是这个时候吗?

不是。

也不是上课时从前排女生的镜子里看见后排睡着的某人点头如捣蒜,他当场笑出了声,然后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

更不是看他在那张破纸片(合同)上一笔一划地签下名字的时候,这算什么,他想,我们大家族办事都是很讲规矩的,不像你这种。

 

他拼了命地在脑海里搜寻有关王也的信息,想要从中找出某个可以成为决定性证据的瞬间,一条分界线,一个阈值。他的记忆三三两两从盒子里掉出来,像彩色的照片,每一张右下角都有一个明确的日期。

诸葛青细数着这些时间节点,把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好,反反复复看了三遍,他掏空了整个小方盒,还是找不到那个关键性的时间节点。

好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你觉得这是什么,老王?”诸葛青问。

他把手伸进糊满花花绿绿彩纸的罐子里翻搅了一通,掏出一根蓝色的棒棒糖,递给王也,后者正抱着一个超大型家庭装薯片。听见诸葛青的问话时,他抬起头,嘴里正叼着两片薄脆,看起来像唐老鸭,诸葛青笑起来,眉眼弯成了小月牙。

王也昂起头让两片薯片自己落到嘴里,不明所以。

“什么什么?”

“比如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正处在某种异常状态下,而且已经在这个异常状态中处了很久,于是你决定找到当初变成这种状态的原因和契机,奇怪的是,当你几乎把所有可能的时间找过后,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个时间点可以代表开端,你也想不起来是何时开始处在这个异常状态下的。”

“讲人话。”

“秃头悖论。”

王也撕开糖纸,诸葛青自顾自地说下去。

“秃头到底是如何界定的?如果把1000根头发作为秃头的判定标准,那有1001根头发的人就不是秃子了吗,显然不是。变秃之前我们只知道自己不是秃子而已,变秃之后又想不起来是从何时开始成为了秃头。头发不是一次性掉光的,那到底掉到什么程度才算是秃头呢,哪一天哪一个时刻开始成为了秃头呢。

“我想找一个标准。”

一个瞬间,一个掌握足够证据的节点,或许是一个微笑一个回眸,但不管是什么,我会告诉我自己,那是我喜欢上你的开端。

“做不到吗?”

 

“做不到吧。”

王也咬碎嘴里的硬糖,把白色棒子抽出来丢掉。

“但你可以用隶属函数来描述现象差异中的过渡段。”

 

诸葛青愣住了,他想了一会儿,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王也把薯片递到他面前。

 

“想通了?”

“想通了。”

 

根本没有什么精确的时间点。

系统复杂性越高,精确性的有意义程度就会越低,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当他喜欢上他的时候,就丧失了寻找起始点的意义,这是一条宽宽的灰色域,所有原因都是契机。

 

 

 

04.

 

“你最近有什么烦恼吗神仙,山人给你看看手相。”

山人是什么鬼,王也在心中暗暗吐槽一句,手倒是很听话地递了过去。

诸葛青用牙咬住右手中指尖,稍稍用力脱掉手套,接着褪去左手手套,揣进兜里,像模像样地拉过王也的手。

王也的手温度高,掌心宽厚,丝毫没有老茧或疤痕,指骨宽大却不粗糙,指甲修剪成一个个干净的小圆弧服帖在指尖,很是赏心悦目,山人看得有些心猿意马。

王也见山人只摸摸看看,不说话,心里有些没底,于是问他,看出来什么没有。

“看出神仙心中有一困惑。”

哦?王也挑眉,“那还得请教山人如何化解啊。”

诸葛青指着路边的便利店,“需求教先以礼待之,就包子吧,芝麻馅儿的。”

王也心想这个礼原来是有形的呀,随后买了包子来。

“现在可以说说看了吧。”

诸葛青吃着包子含糊不清,“神仙多年高高在上,山人不敢胡乱猜测,还劳烦神仙先告知苦楚,山人方可助其渡劫。”

王也一个手刀砍在他头上,诸葛青拿着包子没法挡,疼的不行,皱着脸非常委屈。

“你自己不好好讲话还要打我?!”有没有天理。

 

王也深深地看他一眼,随后抓住诸葛青的胳膊把他往旁边的小巷子里拖。

我操我操我操,诸葛青挣扎着反抗,王也你还真要打我啊。

乖啊别怕不打你,王也露出一个堪比地主恶霸欺凌黄花闺女似的微笑,看得诸葛青浑身汗毛倒立。

 

好在巷子不是很深,诸葛青打量了一下觉得离外面也很近,方便他找好位置随时准备逃跑。

王也却没有说话。

他挨了很久,久到睫毛上都沾了细细的霜,诸葛青思维跳脱,心想王也的睫毛很长,睡觉的时候尤其好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摸一摸看,这才注意到一个更为灼热的目光看了回来。

老王就像一个裹着保鲜膜的恒温动物,诸葛青想,就像他可以在他冷色调的眼球里找到隐秘的火光,为什么呢,真神奇。

 

王也终于开口了,他说:“诸葛青,我喜欢你。”

 

“我不太会形容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我没喜欢过谁。”

“但是遇到你之后,我看见了那条线。”

诸葛青想起之前王也说过的线。

他沉默地吃掉包子,舌头上牙齿上粘满砂糖和芝麻的香气,王也看着他没有说话,脸色如常,仿佛刚刚告白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诸葛青想。

“听着老王,虽然你觉得你喜欢我,但那不一定是真的喜欢。你只是认为我比别人更有趣一些,你喜欢和我玩,但这并不代表你喜欢我。”

毕竟你从来没有过过集体生活嘛,诸葛青点点头。

“我只是……”他犹豫了一下,“更接近你那条线而已,可我依然在线外面。”

 

王也不予置否,他小心地捉住诸葛青的手,将它贴在胸口的位置。

“那你要不要来摸摸看。”

 

扑通、扑通,扑通。

 

“我很清楚我喜欢你,诸葛青。”

“你说的没错,我认为你很有趣,所以想和你玩,和你一起住,和你一起看电视吃雪糕打游戏。”

说到这儿王也顿了顿,把那只不同于自己温度的手往胸口处按了按。

“但我同样也想拥抱你,亲吻你,甚至……要你,因为我喜欢你。”

王也体温很高,视线温度也很高,诸葛青想把手抽回来,抬了抬指尖却发现被牢牢攥着,动弹不得。

“回答呢?”王也问。

 

他想起无数个白天夜晚,当自己图谋不轨地找借口挤进属于他的领域内时,这人撩着眼皮欺负他,却并不赶他走。

诸葛青空着的一只手把围巾拉扯过了脑袋,将自己的头裹成一个毛球,不看也不想被看到,他觉得自己脸上温度一定很高,鼻子藏在厚厚的棉绒背后闷闷地说,你不都知道了么。

“我不知道。”

王也说,他伸出手,把那颗靛青色的脑袋重新从毛球里扒出来,然后用力扯着他的围巾把他拽到自己鼻尖下。

三厘米,不够召来一只过路魔。

“我不知道,所以你要告诉我。”

王也的眼睛干干净净坦坦荡荡,温度高到烫人的地步,诸葛青错开目光。

 

良久后他终于重新开口,声音有点抖。

“诸葛青找到了王也的隶属函数。”

 

扎马尾的少年笑起来。

诸葛青趁机捏了一把他的发梢。

 

这一次,没有以指代唇换来的石沉大海,王也小心却粗暴地扯过他的围巾,吻住了他。





-END-


睡一起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吃打包回来的大盘鸡,王也找了半天说鸡胗去哪了,诸葛青说不知道。

王也:什么黑心店家连我的鸡胗都偷,下次不要去了

诸葛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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